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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篇「發現從松山機場上消失的神祕部落」,請點這裡

「北投坪頂山上的老舅公們都長得很像原住民…」每次過年全家聚在一起談起家族往事時,大舅總會啜一口老人茶,眼神放遠,不忘一提。

但是,真的有嗎?大台北地區的原住民應該是平埔族(中國清朝政府泛稱居住在台灣西部平原地區的原住民),後來在日治時代被日本學者稱為凱達格蘭族。那麼,我們家族可能是屬於凱達格蘭族的哪個部落嗎?

自2008年起,我帶著種種疑問,在現代台北都會中,尋找失落的家族記憶。

原來外婆的生母就是「熟番」。日本時代手書的戶政資料上,清楚書寫著她的名字叫「閩石廷」。不同於韓國常見的姓氏「閔」,後經查證,這個閩南的「閩」,應是當時清朝政府賦予台灣平埔族的許多特殊漢姓之一。我壓著興奮,請戶政人員再一路往上查,我震驚地發現,根據戶政紀錄,外婆母系的所有直系長輩,包括外婆生母的娘家,一整家的種族欄,全部被註記為「熟」。沒有想到,我們全家都很「熟」,一家都是「番」!

這是母親和舅舅阿姨們從來都不知道的家族秘密。對於一輩子都認為自己是閩南人的他們來說,知道自己的親外婆就是平埔族原住民,不知會如何反應。


照片上這位斜倚在草地上的年輕女子就是我母親。她身材高眺五官清秀,氣質優雅的她總是鶴立雞群。領導力出眾的她曾是學校儀隊隊長,合唱團的團長,會指揮、唱聲樂、彈鋼琴、風琴、吹小喇叭、跳民族舞,更厲害的是聽著美軍電台就能自學一口流利的美式英文;這位才貌雙全女子最令我佩服的倒不是這些,而是她非常地開明,而且到老都保持著如駿馬奔騰般的求知慾。聽阿姨們說,年輕時曾有台大名醫追過老媽,可是她的考量點似乎與當時的年輕女孩不同。

當我問起老媽為什麼選擇這麼多,但是最後挑了個其貌不揚的瘦皮猴老爸,媽媽的臉上突然泛起少女般甜甜的笑容,「妳爸爸很體貼。結婚前,我每天下班都要從台北市區坐很長的一段公車回妳北投外公家。妳爸爸那時候跟我在同一個學校教書,也知道有很多人在追我,雖然他薪水不高,卻想辦法省吃儉用跟銀行貸款,在靠近北投的地方買了一棟房子,這樣他就可以每天跟我坐同一班公車回家。每天放學,不管是不是一定會碰到我,也不論晴,他都會帶著我最喜歡吃的新鮮鳳梨,站在公車站等我。」

「就這樣?老爸死纏爛打地用鳳梨就把妳收買了?到底是什麼原因讓妳決定嫁給他?」我不死心,繼續追問。直覺告訴我另有隱情。

這時,媽媽似乎頓時陷入沉思,眼睛泛起淚光。「因為妳外婆去世的時候,妳爸爸是第一個來上香致哀的人。」她低頭輕輕拭去眼角的淚水。

***

我從沒見過外婆,她在我出生前兩年過世。聽阿姨們說,久受風溼性心臟病折磨的外婆,總是在身為長女的媽媽陪伴下照顧入睡。媽媽告訴我,外婆在凌晨時突然從她身邊掉下床,她驚慌地立刻呼救,但等醫生到家裡來時,外婆早已回天乏術。當時外婆才剛滿五十歲。喪母之痛對任何人來說都是非常嚴重的心理創傷。記得當媽媽自己快五十歲時,還曾跟我說,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會跟外婆一樣,活不過半百。

小時候因為爸媽工作忙我被寄放在北投外公家。每天早上,外公總會抱著咕溜著一雙大眼睛的我到外面招搖。據大舅媽說,外公若拎著我去廟口玩西巴拉(骰子),總會贏錢。而外公給我的例行獎賞,就是帶我去吃古早味蚵仔麵線。寵我的阿公總是無奈地在旁邊苦笑,搖著頭看著我一碗接著一碗大快朵頤;桌上的碗越疊越高,我知道阿公的愛也跟碗一樣高。這是小時候最美好的記憶。

我跟外公酒足飯飽後,祖孫倆總要回家一起躺在床上翹著二郎腿睡午覺 (外公說這樣睡比較帥)。每當我們祖孫倆一起看著牆上那張正對著床頭的超大張外婆肖像照,外公總會洋洋得意地跟我說:「妳外婆很漂亮吧!」

據大舅說,外公跟外婆結婚時,非常疼愛外婆的養父母其實要求外公入贅。但是外公跟外婆結婚第二天,就偷偷帶著外婆從她松山養父母娘家回到北投。不過外公跟外婆一直很誠懇地持續照顧外婆娘家的幾個小弟弟,所以,外婆的養父母後來不但不生氣,反而更喜歡這個女婿。

中年時期的外公曾在省政府擔任司機,他跟外婆那時帶著全家六個孩子住在中山北路五條通一個坪數不大的公家宿舍。中山北路在當時就像是台北的香榭里舍大道,五條通是現在的中山北路一段83巷,鄰居跟同學們非富即貴,斜對面就是曾任台北市第一任市長的黃朝琴家,後面是副總統嚴家淦姪子的豪宅,旁邊四條通就是蔣經國的官邸,台灣第一位醫學博士杜聰明和板橋林家出身的著名民俗學者林衡道也都是鄰居,舅舅阿姨們常開玩笑說,我們家是富人區裡的貧民窟。不過,據說為人義氣的外公經常不吝對人伸出援手,228事件爆發時還曾保護過一名無辜的外省籍省府職員;而外婆除了裁縫技術精湛,常承製附近大戶鄰居們的訂製服,也因同時精通閩南語、日語和國語,經常義務幫附近大戶人家裡不識字的台籍僕人們寫家書。生活雖然不寬裕,但兩夫婦廣結善緣,省吃儉用,也順利安家。順帶一提,外公廚藝精湛,後來離開省府後還曾開過日式餐廳,可惜為人太過海派,經常請朋友們吃免費的,餐廳開三個月就被吃垮了。家裡窮歸窮,可是手藝了得的外公經常可以用最簡單的食材帶給孩子們最大的樂趣,變出一整桌的佳餚: 蘿蔔皮特餐、百變稀飯、地瓜十吃、空心菜全餐;很有趣,得到阿公廚藝真傳的,都是兒子們。家族聚餐時,總是舅舅們在廚房忙碌,媽媽阿姨們則在客廳高談闊論。我們家高度尊重女權是常態,我也一直理所當然地以為台灣其他家庭也都是這樣,因為我的客家老爸一點都不沙文,跟老媽結婚後,煮飯洗衣打掃處理小孩便當,也都是疼老婆的他一手包辦;直到後來跟同學們聊天才知道,我們家族的習慣在一般傳統台灣漢人家庭看起來,簡直就是異類。

***

這時,我媽還眼睛發亮地看著我,等著我跟她說我究竟在戶政事務所查到什麼。

「妳真的是番。」我半開玩笑,斬釘截鐵地看著她直接破題。

「哇!真的?!」沒想到她一點都不驚訝,反而非常興奮地立刻開始提問,「確認我們北投山上那些住在小坪頂的舅公們是原住民嗎?」

「不是,北投外公那邊查不出來了,可能是因為漢化太早。查出來是外婆松山娘家這邊。」

「啊?」我媽聽了一驚,倏然坐直了,「是妳外婆?有資料證明嗎?」

這位才女一向講求證據。我這才把從戶政事務所申請出來的一大疊戶籍資料從背包裡掏出來,一張張按照年代順序,逐一攤在她面前。她仔細地聽著我的解釋,一一看著這些她也從不認識的祖先資料。後來,她慢慢拿起其中一張登錄著外婆生父母名字的日治時期資料,「妳外婆雖然從小就被送走,但是養父母非常疼她,待她如親生女兒,甚至還送她去念書,把家裡的財政大權也全部都交給她。她養父母後來生的弟弟們,也都非常尊敬妳外婆。在當時那個大部分家庭都是非常重男輕女的年代,真的很特別。」確實如此,因為後來經過仔細對比資料我也才發現,外婆真的非常幸運。不管是在她的原生家族還是養父母家族裡,外婆都是他們那一代唯一受過正規教育的孩子,尤其,她還是個女孩。如果沒被送養,外婆的命運可能完全不同。母親接著告訴我,外婆那時其實尋找過原生家庭,但是似乎只聯絡上其中一位弟弟,但他們一家生活困苦,住在當時新生大排旁(現新生南路,日治時代的堀川) 抓麻雀賣烤小鳥維生。

「記得有一次妳外婆去拜訪那個舅舅,他們家裏似乎在辦喪事,不知道是誰過世了。外婆想去慰問,但是舅舅一家並沒有請外婆進去,只讓她站在門口跟他們說話。我看得出來妳外婆很難過,但她還是很有禮貌地把奠儀和帶去的禮物交給舅舅,跟他的家人寒暄。可能是因為以前的觀念認為,送出去的女兒就是潑出去的水,得經過特殊的儀式才能進門?」媽媽若有所思地說。

「媽,妳覺得外婆知道自己是平埔族嗎?」

媽媽搖搖頭,放下手中的資料「應該不知道。她才八個月大就離開原生家庭,也無從知道起。」

***


我對照著戶籍資料裡的內容,外婆可能一輩子都沒見過的生母叫閩石廷。閩石廷的種族欄裡,本來寫著「福」,後來被塗改為「熟」。閩石廷的生父叫閩德和、生母叫潘熟,他們的種族欄也都被註記為「熟」。而潘熟的父母叫潘正房、丁密,其中丁密比較長壽,她的種族欄也註記為「熟」,而丁密的娘家居然就在北投。實在太巧了,丁密應該沒想到,後來她的外曾孫女(我外婆),又嫁到了北投。就現代台北都市內的交通距離看起來,從松山到北投似乎還頗遙遠,但是根據我們家族的紀錄,十九世紀當時兩邊的平埔族部落仍在通婚。翻過大屯山就到的距離,顯然對我們的祖先來說,根本就是去自家後院。戶政資料上,一群被家族遺忘百年的熟番祖先名字與通婚紀錄,都被清楚紀錄。

潘熟,我外婆的外婆一家,日治時期的戶籍在臺北大加蚋堡上塔悠庄,大致就是現在松山機場跑道盡頭,基隆河濱公園觀山段,民權大橋一直到中山高速公路下的範圍。查了一下,這裡曾經有渡船口,因為水道縱橫、風景優美,在清代被漢人稱之為「小蘇州」(蘇州又被西方人稱為「東方威尼斯」)。據說這裡也曾是凱達格蘭族塔塔悠社的舊聚落所在,一直到近代,松山地區都還有人稱呼這個地方叫「番社」。

這一家「熟番」,究竟是哪個部落的人?難道就是塔塔悠社?為了想找到更確認的證據,我後來又跑了一趟松山戶政事務所。我拿著已經查到的資料,不死心地再請戶政人員再往上追查。戶政人員很有耐心地按名字逐一蒐尋,不過她一邊敲著鍵盤,一邊搖頭說,「台灣是在日治時代才開始有戶政資料,妳手上這份資料已經記錄到十九世紀中期,恐怕是已經查到頭了。」花了將近十五分鐘,戶政搜尋沒有進一步的結果。

真的是查到頭了嗎?

追查家族傳說這件事,後來因為我當時人在國外工作,耽擱了好長一段時間。直到兩年後我回到台灣常駐幾個月,有天處理完公事後一邊放空發呆,一邊習慣性地打開筆電上的Google搜尋首頁。突然,我想起查到一半的家族故事,就順手把幾個祖先的名字輸入孤狗大神的搜尋欄: 外婆的媽媽-閩石廷,無資料;閩石廷的爸爸閩德和,無資料,媽媽潘熟,無資料;潘熟的媽媽丁密,無資料……正在想可能查不出什麼東西時,咦?!輸入潘熟的爸爸-「潘正房」三個字,居然出現數筆資料!第一筆就是這份典藏於台灣國家數位檔案系統中的一份光緒十九年(1893)的古婚約書,我好奇地點開這份檔案一看,發現潘正房正是立約人。這會是我們家的婚約書嗎?我緊張地幾乎是抱著電腦螢幕,仔細閱讀這份現藏於台灣大學人類學系的婚約書。若把婚約書的內容翻譯成白話文,意思大致如下:

潘正房和閩清江等共同立下這個招婚合約。

我,潘正房,以前娶了一個姓丁的姑娘,我們沒有生下男孩,只有一個獨生女,叫做潘贖涼,她今年25歲了,早就是大齡剩女卻還沒嫁人。俗話說,「池中無水魚難養」,我就怕我這獨生女孤零零地沒人照顧,所以我跟我老婆只好請媒人幫忙,去跟閩清江先生說媒商量,因為他有個親侄子叫閩德和,今年29歲,也未婚,我的寶貝女兒剛好可以跟他在良辰吉日結為夫妻。希望洞房花燭夜之後就可以多子多孫,我們兩個老人家就放心了! 但是口說無憑,我們還是要立下字據為好,雙方各自永遠保存一份,以防萬一。

p.s.對了,如果我家女兒生了很多男孩,第二個男孩要姓潘,延,之後又再生了女生或男生,那就全部歸閩家。

p.s.還有, 閩德和可以用船把我女兒帶到其他地方耕作,但是每個月要給我們生活費銀元兩塊,這樣我們兩老還有錢可以吃飯拜神。

p.s.同時,如果我們兩老去見佛祖了,閩德和要負責照顧這個家,不干其他親友的事。

p.s.最後一件事,我們兩老的所有財產,包括不動產和收租等等,通通都要留給我們的寶貝女兒,其他親友不得過問。

看著這份字跡仍然清晰,書寫間隔越來越密,字體越來越小,附註再附註似乎永遠交代不完的百年婚約書,可以感受到當時新娘父母是以非常急切焦慮的心情,與男方家長不斷地溝通討論,希望不要遺漏任何可以保障獨生女幸福的條款。

這份書寫著百年偕慶、良辰完婚、洞房花酌、鄰趾呈祥(應為「麟」趾呈祥,出自《詩經》,喻子孫良善昌盛,)、螽斯衍慶 (出自《詩經·周南·螽斯》舊時用於祝頌子孫眾多)等文字敘述優美的婚約書內,載明著新人姓名、結婚日期、女方父母名字、男方叔叔的名字等,同時內容說明新娘是父親的獨生女、一家住在水邊等地理訊息等,所有資料都與我手邊已有的家族戶政紀錄吻合。但是,裡面有個嚴重的問題,新娘的名字和戶籍資料不同!婚約書上的新娘,名字叫潘「贖涼」,而不是家族戶籍資料上記錄的潘「熟」。這是怎麼回事? 難道這麼巧,有兩個同齡的女孩,住在台北市內同一個地理區域、兩人的結婚年代、新郎的名字年齡、新娘親生父母姓名,都完全吻合?

帶著疑惑,我立刻寫信聯絡館藏這份古婚約書的台大人類學系,也許研究學者們已經有了答案?為了要證明我可能是這份婚約書男女主角的直系後人,我把所有的戶籍資料全部掃描一併寄出。沒多久,就收到台大人類學系助教的回函表示,讓這份古婚約書重見天日的史料專家胡家瑜教授,同意擇期讓我調閱這份應該是屬於我們家族的古文書。抑制不住興奮,和台大訂下日期後我立刻請假,當天直奔台大人類學系。進入人類學系館典藏庫房辦公室時,胡教授特地從博物館庫房裡面幫我調出的古婚約書,已靜靜地躺在一張古樸的大木桌上。我倒抽一口氣,無法抑制全身顫抖地看著這份歷經一個多世紀,已褪成淡粉紅色的紅棉紙古物,被小心存放在專門保存紙類的無酸盒裡,雖然部分字跡已模糊,但是大部分的內容還是相當清楚。

這真的是我外婆的外婆,潘熟的婚約書嗎?

胡教授告訴我,這份婚約書是台大一位已過世的歷史系教授,前中研院士-方豪神父的私人收藏。方教授從大陸來台之後,是第一位開始研究台灣史的外省籍歷史學家。這份古婚約書和其他多份凱達格蘭族的古文書,都是這位方教授到台灣之後收藏的。不過,方神父過世後,這批文獻被送至台大圖書館,後來才輾轉進入人類學系館藏。古文書的資料一直靜靜地躺在庫房裡,直到胡教授學成歸國任教,才逐步將這批幾乎被遺忘的凱達格蘭古文書整理出來。

「這一份古婚約書從未公開展示過,目前也應該是凱達格蘭族存世的最後一份婚約書。」胡教授特別告訴我。

然而,我仍然有所懷疑。針對新娘的名字在戶籍資料和婚約書上的差異,我特別請教胡教授。經過仔細討論,胡教授認為,從「贖涼」這個名字的發音推斷,這應該是南島語族的發音,而「贖涼」兩字的閩南語發音又與「熟」相近,日籍戶政人員在登記名字的時候,可能是聽音選漢字,所以將「贖涼」直接登錄成一個「熟」字,所以戶籍資料上的「潘熟」與婚約書上的新娘「潘贖涼」,應該是同一個人。後來,中央研究院台灣史研究所的專家詹素娟教授也告訴我,凱達格蘭族的總人口自十七世紀有文字紀錄以來,全盛時期的總數大概也只有三千人,後來人數更是稀少,一整家居住時間、地點、名字、年齡都重疊的可能性不大,這張婚約書,應該就是我高曾祖母潘贖涼(潘熟)的婚約書。

這真是Google出的驚喜與巧合!

從這份沉寂百年的古婚約書中內容可看到:

一、這是入贅婚。新娘是獨生女,女方父母招贅女婿入門。這在當時不算稀奇,但是否也因為要延續平埔族母系社會的傳統所以招贅?不得而知。

二、新娘在當時非常晚婚,兩家締結婚約書的時候,她已經25歲。為什麼這麼晚才結婚?有什麼其他特殊的原因? 或者她在堅持什麼?

三、結親的這兩家人都住在水邊,因為新娘的爸爸允許新郎用船把獨生女帶去他家。所以當時這個聚落的主要交通是否就是依賴水上運輸?

四、契約內容明定,新娘父母的所有土地、房產、租稅,都由獨生女潘熟完全繼承,結親的男方家人或其他族親都無權支配。這樣一個斬釘截鐵的宣示,可以深切感受到新娘父母對獨生女的愛護之心,深怕女兒受委屈,宛如今天的婚前契約。

潘贖涼 (潘熟),我的外高曾祖母,這個名字有著南島語特徵的熟番女子,究竟有著什麼樣特殊的人生?她的父親潘正房,我的外玄祖父,又是什麼樣的人? 在不斷地抽絲剝繭過程中,祖靈們似乎一路引領著,讓我不斷尋找著他們被遺忘在台北繁華都市中的故事。下一個線索,會在哪裡?

(下一篇: 博物館內的驚天發現)

(照片為基隆河,李家宇所攝,Wikicommons, CC BY-SA 4.0)

 

Rosey Peng is a direct descendant of the chief of the Tatayou Clan of the Ketagalan Tribe. After her life as a business manager and consultant in China and the US, she is now a history and cultural researcher, focusing on the stories of her own Tatayou Clan in downtown Taipei.
Rosey Peng